跑单帮,下南洋,叱咤东南亚。各国边境线鲸吞海吃的狼性商人。21世纪的商业巨子林岭东,重回1992年,面临家族与爱情的抉择?又该如何选择?这一世,他选择逆流而上。 从印度仿制药开始,再到纺织家具,合成化工,粮油纤维,钢铁塑胶,横跨无数个领域行业。闯东欧,荡北美,杨帆海河,驰骋大洋。从海上贸易,再到船运巨头。万吨巨轮,他买下260余艘,总吨位1800万吨。时代周刊盛赞他为:“华夏的奥纳西斯,世界最大独立船东。”洛克菲勒:“我虽统治了石油,但林岭东垄断了运输。”包玉钢:“船的事不要问我,去问阿东啦!”穆克什.安改革春风吹大地。。
1992年。
改革春风吹大地。
珠三角地区,靠着港口的便利飞速发展,无数的私人企业纷纷崛起。
可大部头的产业,油水丰厚的生意,基本上都被各大家族占据。
这些家族——
人多势众!
财富惊人!
广東,大岭山。
林家村。
这个村,便是个典型的产业村,总数400多人,都是一大家子,80%的人都姓林,改开之后,这一代阿叔公极富经商智慧,于56岁高龄带领族人创业,短短十余年便打下了豪华家产,名下已有着7间工厂以及4条船队,在整个岭南地区也是赫赫有名。
村的正中,是一座重金翻修的祠堂。
偏堂外,停靠了一排的小轿车,摆着几十张桌子,穿着人字拖、花衬衫、妈妈裤的村民们,顶着大太阳也不觉得热。
磕着花生瓜子,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喜色。
“好呀,这下子一家人都跟着沾光了。”
“也不知走什么狗屎运,吴家的大小姐,居然把阿东给看上了?”
“到底怎么回事啊?”
“你还冇知啊?”
“港岛的吴家,派人来提亲了。”
“义和行吴家呀,在港岛好犀利嘅,三趟快车都是他们在做,以后我们的货物进出港岛就好方便了。”
“我话你讲哦,吴宗文可是跟李家成平起平坐哦。”
“这算什么呀,我还听人说,吴宗文跟港督威廉姆士都是好朋友来着。”
“以后大家都要仰仗阿东了。”
“可我怎么听哦?阿东还不愿意?”
“放心啦,阿东这小子从小醒目,会做人的啦。”
祠堂内。
偏门紧闭,正门洞开。
如果懂得岭南的规矩,就知道这是全族议事。
可这一次,就完全乱了套。
往日规矩森严的家族会议,此时就像是菜市场一般,一众的家族长辈,表姐表妹,堂兄堂弟,足足数十人,围着端坐当中的林岭东,轮番轰炸。
“你是不是傻?”
“搭上吴宗文这颗大树,食几辈子呀你……”
“这还用选吗?”
“shely姐这么好,人又靓,又留过洋,她和你超般配的……”
“抱着金山的港姐不要?去泡一个打渔妹?”
“靠北啊,脑子真的是秀逗啦?”
疯了!
简直是疯了!
无论长辈们怎么劝说,林岭东巍然不动!
略微上挑的唇角,有着一丝讥讽神色。
此时1992年,夏。
他才刚刚重生回来的第二天,便重回了人生的十字路口。
陷入一生当中,最为重大的抉择!
满朝时期,乾隆闭关锁国,仅留广東一口通商,由此诞生了广東十三行,十三大通商巨头。
而众人口中的shely姐,则是十三行当中最大的一支,吴禀兼的后人。
吴禀兼,传奇巨商。
最为鼎盛时,他所创建的义和行,曾一度垄断了满朝对半的海上贸易,家资数千万两,东印度公司最大债权人,于道光十四年登上全球首富,战乱之后,吴家后人携带财产迁往港岛。
到如今,已经是港岛的十大富豪之一。
shely,女,本名吴婧媛,32岁,宾夕法尼亚沃顿商学院,跨国经营、mba工商管理双硕士学位。
这样一位富豪千金,把仅仅24岁林岭东给看上了。
老牛食嫩草额!
怎奈林岭东不肯答应。
对方还不肯罢休,不惜自降身份派人提亲,并给出了800万天价彩礼。
原因无他!
只因为年轻时候的林岭东,颜值实在是太能打了,与诸位读者老爷一般无二。
该如何选择?
这看似一个无解的选择。
其实不然。
林岭东家境也不差的。
这些广東的大家大族,经历战乱改革还能够重振旗鼓,大都是底蕴深厚,林家祖上也曾是豪商巨贾,由徽州迁至广東,一手创建的中兴行,也是清末十三行之一,跟吴家也是渊源颇深。
就说海上这一块儿,虽然时间不长,可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。
而他父亲,则是林氏宗祠的三房长子,名下有着一家20多条货轮的船运公司,新加坡,马六甲,苏门答腊,经孟加拉湾至加尔各答,香江与巴士海峡各大航线,都是烂熟。
轮机一响,黄金万两。
黑烟一冒,银元乱跳。
这其中的联姻部份,才是两家最为看重。
上一世,林岭东架不住家族长辈的轮番轰炸,选择默然妥协,抛下自己的挚爱女友,去往港岛发展。
然后呢?
他过得幸福么?
短短两年,便宣告婚姻破裂。
浑噩一生。
除了几百个亿,他可以说一无所有!
这桩和亲,还是他入赘吴家为代价。
重活一世,他不可能再次妥协。
林岭东等他们口水说干,却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:“不行。”
长辈兄弟们纷纷变色。
林岭东已经站起身:“我说不行,则坚决不行,不管怎么说都没用。”
“我已经决定了,要娶你们娶,这个事没得商量。”
重生一世的林岭东,不仅有着强健的体魄,优良的个人素质,沉稳的心理素质,还有着几十年身处高位的上层气质。
这一起身,居然让家族长辈都感到陌生,兄弟姐们则有些咻头,不约而同的倒退几步。
等反应过来,长辈们却是彻底怒了。
阿东这孩子从小听话,想必是一时固执,众人劝一劝,施加一些压力也就好了。
没想到,他居然说出这番话?
“好啊,你这是王八吃秤砣,铁了心那?”
“当你谁啊?别人是什么身份?看上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,你不娶谁娶?”
“那小渔女你理她个毛线,当宝养?付她一笔钱当做分手费就好啦,何必搭上自己的前途嘅?”
“行家赸啊。”
“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?”
咚……
庙堂之上,身穿金丝唐装,已是满头白发的阿叔公,狠狠的拄了下拐杖。
众人顿时安静。
林岭东的父母也在,两张脸顿时煞白。
这是家族大事,关系到百年兴旺。
“阿东!”
“这傻孩子,说什么胡话呢,快给阿叔公跪下。”
林岭东仍是淡然,可语气写满坚决:“我说过不行,坚决不行,不管怎么说都没用的,就这么决定。”
正室长子林正博站了出来,怒目横指:“阿东,别忘了你是吃什么饭长大的,你敢再说半个不字,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侄子。”
简直说翻脸就翻脸。
大房长孙林允瀚,二房长孙林泽逸也站了出来:“从今以后,我就没你这个兄弟。”
同为家族,也不是铁板一块,先祖林清愿共有正室一座,外加三房姨太太,互相之间也是争权夺利。
三房势弱,长孙正是林岭东,脚下还有三房的十几个堂兄堂妹,此时默不作声,眼里只剩下惊恐。
林家规矩森严,家规家法一箩筐,稍有忤逆,一个判祖的帽子扣了过来,连家都不能回。
族中的年轻人,一般不敢违抗长辈。
林岭东神色不变:“还要我说几次?这件事没得商量。”
讲完,转身便走。
数十个年轻小辈,扑至门前齐齐拦住。
林岭东:“怎么?还想不让我走?”
高堂之上,阿叔公已气得胡须发抖,将拐杖再次重重的一拄:“让他走,走了就永远别回来。”
林岭东华丽转身,对着阿叔公一鞠到地:“谢阿叔公成全。”
正房长孙怒喝道:“你敢?”
“我有什么不敢的?”
顶着十数人拦阻,林岭东毅然决然,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。
刚出祠堂,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跟了出来。
三房的弟妹们屡屡劝说,大房二房恶语连篇,可是没用。
就像是耳聋一般,随手拦下一辆taxi,将身后人远远甩掉:“去虎门,旧渔港。”
“旧鱼港那么大,哪条街啦?”
林岭东略想了一下:“好像是大沙湾?”
“大沙湾那么大,是不是挨着给你找啊?”
说着,司机指了下标价牌,起步价2.5元,每公里收费0.65元。
“30多公里来着,是不是走啊?”
林岭东只是微微一笑:“走吧,麻烦你。”
车子刚刚发动,林岭东终于回忆起来:“大沙湾那里有个水产市场,就挨着洋货街,就去那儿。”
“好啊。”
桑塔纳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,朝着虎门镇飞驰而去。
虽然東莞城郊,可这里毕竟是广東,作为第一批开放的经济特区,已经是建筑密集,车水如流,已有了都市雏形。
只不过外墙装修略显out,大部份是灰扑扑的蓝白配色。
画面如一出老旧默片。
半个小时之后,穿过虎门大桥,珠江水面上船帆鼓荡,牙岸边白石青塔,每隔一段,便修建着一座重达250斤的镔铁炮台。
虎门销烟,就是这个地方。
而炮台之后,就是旧渔港了。
“到点了,21块5毛谢谢。”
林岭东爽快付账,整理了一番衣领下车。
空气闷热,带着一股咸腥的海风气息,粗糙的红砖楼空,布满油渍的蓝绿油布,货架上挂着大条大条的生鲜渔获。
地面上污水横流,久远的记忆涌上,怀有洁癖的林岭东却视而不见。
来到渔市后门,脑袋便嗡的一声。
三十年光阴荏苒。
一间小小铺面,用木板红漆写着五字店招,杨记三文鱼。
一道靓丽的身影坐在门前。
黑色的橡胶裙下,藏着窈窕玲珑曲线饱满,细嫩的脸蛋跎红一片。
用一把钢丝刷卖力的清理鱼鳞。
杨婵,林岭东上一世的小小女友。
林岭东入赘港岛,她绝望到跳海自杀。
林岭东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,痛斥数十年相思之苦。
“这一世,我必不负你!”
转身,已是心如潮水。
却没有当面去见,而是找个公用电话给她打了过去。
久违三十年,杨婵清婉的嗓音传来:“东哥?”
愣了数秒。
“当然是我了,什么时候忙完?”
杨婵欣喜的握着听筒:“店里那么多事,怎么忙得完嘛,你现在还好吗?”
林岭东:“还好啦,要不老地方见?”
杨婵睫毛一眨,清澈的大眼带着不解:“你不是去港岛了嘛?”
“刚回来,出来陪我喝糖水呀。”
“这么早呀,你都不用休息的吗?”
林岭东认真道:“我很想你,感觉好久不见,出来陪陪我了。”
杨婵咯咯直笑:“好肉麻呀,说这些也不害臊,那一会儿见。”
放下听筒,林岭东心满意足的笑了。
感觉多年的脑血栓都被疏通。
渔市对街,百花糖水铺。
林岭东轻叩了一下柜台,坐在了高脚椅上。
“三婶,来一碗红豆沙,一碗香芋椰汁西米露。”
广東人酷爱甜品。
糖水生意,也是广東人贴补家用常选的营生。
两人相识,就在这家甜品店。
看上墙上的明星画报,塑料花草,泛黄的货架,真是满满回忆。
店老板三婶探出头来,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儿:“是阿东啊,好几天没见你了,又来等你小女友啦?”
林岭东笑着点了点头:“前几天去了趟港岛,生意还好吗?”
“小生意啦,我跟你讲哦,你不在,细女也天天来吃糖水的,还天天问你来着。”
“是么?”林岭东不自觉的点着鼻头:“朱古力有吗?要港货你懂的。”
三婶探出头去,看了看外面:“有的。”
从柜台下方,小心的拿出一盒瑞仕莲。
拆开包装,里面是8颗心形的巧克力,拿出来摆在盘中,还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烛台,将一颗盘烛点上。
气氛瞬间到位。
当时港片流行,其中很多罗曼蒂克的桥段,很受年轻人的欢迎。
但一盒正宗的瑞仕莲,价格不便宜不说,还不好弄到。
“谢谢了三婶。”
“不谢啦,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,可别忘了三婶呀。”
“好细一条女呀,够靓又温柔,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呀,好钟意你嘅。”三婶八卦的说。
“嗯,不会,他弟呢?最近怎么样?”林岭东又问。
“烂仔呀,一天到晚人都看不见。”讲完,三婶又神叨叨的说:“我跟你讲哦,他跟人混字头去了,还一天到处去跟人炫耀,要去跑单帮,到时候被人沉海喂鲨鱼额。”
跑单帮?
林岭东面色一沉。
看来,该来的还是会来。
其实杨云还挺好一个小伙子,之前老一口一个姐夫,想让林岭东带着他挣大钱,可出于某些原因,林岭东一直没有答应。
稍一耽搁,也就晚了。
这小子混不下去入了字头,短短几年就再无音讯。
人多半是没了。
连尸骨都没能找到。
刚说着,嗅到一股浓浓的洗发香波味道,门帘掀开,头发上还挂着没吹干的水珠,杨婵已经走了进来,蹿上旁边的高脚凳。
脸蛋红彤彤的,装着看不见自己。
三婶抿嘴一笑:“我进里面去忙啦,生意帮我看着点。”
林岭东伸手,在她腰间轻轻的捅了一下。
“哪里来的靓女呀?”
顺手揽进怀中。
杨婵也架不住相思之苦,软软的贴了上来。
捧起小脸,林岭东是怎么都看不够,当时港片《倩女幽魂》热映,杨婵则有七八分神似王祖贤,清秀还更胜几分。
无论哪个角度,都是他最钟意的类型。
就没忍住。
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下。
杨婵脸刷的红透,将他推开:“你讨厌啦你,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?”